To The Moon

豪擲2000億美元，爲世界盃造了一座城的卡塔爾，是如何在全球資產中支配自己的財富的？ 公開資料顯示，卡塔爾總面積11521平方千米，約是1.8個上海，卡塔爾總人口爲265.8萬，約只有上海2418萬常住人口的1/10。但就是這樣一個彈丸小國，人均GDP卻讓全球100多個國家望塵莫及。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數據，卡塔爾2022年的人均GDP預計高達8.3萬美元，人均GDP排名躍升第5位。 如同多數中東國家一樣，卡塔爾小國鉅富的背後，有三大“聚寶盆”——石油、天然氣與投資。石油、天然氣是卡塔爾財富起源，油氣出口讓卡塔爾積累起大量財富，“當地人有一句諺語，‘一夜之間從駱駝背上跳到了奔馳車裏’。很多卡塔爾人，你問他父親是做什麼的，賣石油的；再問他爺爺是做什麼的，放羊的。”而投資，則是爲了減少對石油、天然氣的依賴。 2005年，卡塔爾設立了投資局（Qatar Investment Authority，簡稱“QIA”），負責管理卡塔爾政府的石油和天然氣盈餘。雖然盛名掩蓋在阿聯酋旗下主權財富基金阿布扎比投資局（ADIA）之下，但卡塔爾投資局早已置業全球，成爲世界第九大主權財富基金。 全球第九大主權財富基金 據《福布斯中東》在10月17日公佈的數據，卡塔爾國土面積雖小，但卡塔爾投資局卻是全球第九大主權財富基金，管理資產規模達4610億美元。 卡塔爾投資局資產配置包括信貸/固定收益投資、房地產、基礎設施、私募股權以及其他另類投資。直接投資團隊專注於私募股權投資，方向包括TMT領域、生物醫藥、消費、房地產、工業與材料等。 援引路透社2020年相關報道，卡塔爾投資局首席執行官Mansoor Al-Mahmoud表示，50%至55%的資產配置集中在私募股權和公共股權上。 一個月前，埃隆·馬斯克（Elon Musk）440億美元收購Twitter的交易背後，出資人就包括卡塔爾投資局，其提供了3.75億美元資金，目前持有的Twitter不到1%的股份。 近期深陷破產傳聞的百年投行瑞士信貸，也有卡塔爾投資局的身影。瑞信爲了籌集重組資金四處“呼救”，中東投資者給出了迴應。11月初《金融時報》報道稱，卡塔爾投資局計劃與沙特國家銀行聯手，增持瑞信股份至25%。其中，卡塔爾投資局將在增發股票時增持瑞信5%的股份。 某種程度上，俄烏衝突加劇，歐洲能源危機之下，卡塔爾的投資也因此受益。由於油價飆升，俄羅斯國有產油巨頭俄羅斯石油公司（Rosneft PJSC）在2021年實現創紀錄收入，並向股東派發創紀錄的股息。卡塔爾投資局下屬石油投資公司（QH Oil Investments）正是俄羅斯石油公司第三大股東。 同時，央視網報道，歐洲多個國家在尋找俄羅斯之外天然氣供應替代者，卡塔爾天然氣儲量居全球第三，成爲替代方首選。就在德國能源巨頭、最大電力生產商萊茵集團正在和卡塔爾能源公司，磋商進口液化天然氣之時，10月初，卡塔爾投資局宣佈，將向萊茵集團投資24.276億歐元（約合169.4億人民幣），持有9.09%的股份。$萊茵集團(0HA0.UK)$ 以上僅是卡塔爾投資局近期主要投資動態。 綜合多方報道梳理，卡塔爾投資局持有的資產，包括倫敦證券交易所（London Stock Exchange Group）、大衆汽車（Volkswagen AG）和嘉能可（Glencore Plc）、華倫天奴（Valentino Fashion Group）、多個銀行（巴克萊銀行、瑞信、德意志銀行等）以及航空公司的股份。$倫敦證券交易所(LSEG.UK)$ 當然，在轉向股權投資之前，卡塔爾投資局偏愛房地產投資，擁有英美兩國多個知名地標、酒店、百貨公司的股權。據公開資料梳理，英國方面資產包括，哈羅德百貨（Harrods）、碎片大廈（the Shard）、金絲雀碼頭金融城（Canary Wharf）和切爾西營（Chelsea Barracks）、帝國大廈（Empire State Building）。 另據美國政府官方11月21日數據，2015年至今，卡塔爾投資局對美投資超過300億美元，計劃投資總額超過450億美元，其中超過一半集中在房地產和基礎設施領域。 由於當前投資組合更偏向歐美，卡塔爾投資局的目光在近年開始投向亞洲。在今年年中的一帶一路中阿投資貿易協會上，卡塔爾投資局曾表示，自2016年以來在中國投資了100億美元。“近期已在日本投資購買了三十幢住宅物業、高科技項目、新能源行業、電動車產業及Pre IPO項目。現在基金放眼亞洲及中國市場，加大投資額度，希望尋找到有潛質的項目投資。” 卡塔爾基金幕後的“太后“莫扎 2013年6月，阿拉伯國家罕見的一幕出現了，卡塔爾老埃米爾哈馬德主動遜位，把王位傳給了自己33歲的兒子塔米姆。在自己的加冕典禮上致辭時，塔米姆用大段熱情的語言向父親哈馬德致敬，沒有提及母親莫扎的名字。不過，傳言中，莫扎纔是促成這次遜位的推手。 “在當地人眼中，卡塔爾很多重大事件背後都有莫扎的影子。”北京外國語大學阿拉伯學院院長劉欣路對《環球人物》記者說：“哈馬德在位時，他與莫扎，以及先後出任卡塔爾外交大臣和首相的另一位哈馬德形成了一個權力金字塔。埃米爾在最頂端，其他兩人蔘與做決策。” 結合莫扎的身世看，這樣的支持尤爲難得。莫扎的父親與老埃米爾哈利法是死對頭。莫扎1959年出生，她的富商父親因公開反對哈利法被投入監獄。出獄後，一家人流亡科威特和埃及，那時莫扎5歲。 誰承想，13年後，莫扎高調歸來，從“罪人之女”一下變身爲王儲哈馬德最寵愛的新娘。更傳奇的是，再過18年，哈馬德發動政變，莫紮成了王后。莫扎是哈馬德三位妻子中的第二位，也是唯一公開露面的，陪同他前往白宮、唐寧街、愛麗捨宮和加沙地帶。在維基解密發佈的美國外交電報裏，她被描述爲“時尚的‘電影明星’”。 據報道，莫扎與哈馬德育有5個兒子和2個女兒，塔米姆是她的二兒子。婚後，莫扎完成了學業，在1986年獲得卡塔爾大學社會學系學士學位，後來又取得碩士學位，以及數所大學的榮譽博士學位。 觀念上的一致，讓哈馬德和莫扎的關係堅實牢固。在哈馬德由王儲變爲埃米爾之後，莫扎有更多施展才能的機會，成爲卡塔爾重要的運作者之一。 2010年，卡塔爾投資局收購了英國著名百貨公司哈羅德。據報道，這筆交易價值約15億英鎊（當時1英鎊約合10.5元人民幣），莫紮在推動收購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更能體現莫扎個人商業意志的，大概是與卡塔爾王室有聯繫的私人投資公司和卡塔爾奢侈品集團。前者在2012年據信以7億歐元（當時1歐元約合7.7元人民幣）收購了意大利奢侈品牌華倫天奴，這正是莫扎鍾愛的品牌；後者則專門開展奢侈品領域的收購行動。 莫扎對卡塔爾的社會生活也產生了不可忽視的影響，尤其是在教育、醫療等領域。她和哈馬德在1995年創立了卡塔爾教育、科學和社會發展基金，自己任基金會主席，深度參與基金會的運營。這項基金的一個重要成果，就是在卡塔爾建起了教育城——城中都是世界知名大學的分校。現在，教育城裏設有8所知名學院的分校，包括康奈爾大學醫學院、喬治敦大學、西北大學等。卡塔爾承諾保證學術自由並支付辦學所有費用。 而莫扎至今仍在卡塔爾的對外交往中發揮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就在本屆世界盃開幕當天，她以教育至上基金會主席和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倡導者的身份，與聯合國祕書長古特雷斯會面，討論教育議題。“哈馬德雖然退位了，但莫扎已經形成了一種制度性的影響力。”劉欣路評價道。 卡塔爾金援馬斯克買推特圖什麼？ Twitter 是該卡塔爾投資的唯一一家社交媒體公司。卡塔爾主權財富基金向埃隆·馬斯克 (Elon Musk) 的 Twitter 交易投入了 3.75 億美元，使卡塔爾在舉辦世界上最大的體育賽事之一前幾周獲得了社交媒體網絡的股份。$Twitter(TWTR)$ 此前美國總統喬·拜登被問及埃隆·馬斯克以 440 億美元收購 Twitter 是否對美國國家安全構成威脅，因爲某些外國投資者的存在，包括沙特阿拉伯王子阿爾瓦利德·本·塔拉勒·沙特和卡塔爾投資局。“我認爲埃隆馬斯克與其他國家的合作和/或技術關係值得關注，”拜登說。 拜登並不是唯一關注Twitter 外國投資的人：兩週前，康涅狄格州民主黨參議員克里斯·墨菲 (Chris Murphy)呼籲財政部下屬的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 (CFIUS)回顧沙特和卡塔爾對這家社交媒體公司的投資。“CFIUS 還必須審查對某些敏感美國企業的非控制性投資，包括開發關鍵技術的公司和擁有美國公民敏感個人數據的企業，”墨菲說，他指的是司法部2019 年對兩名前 Twitter 員工的調查，他們被指控與沙特政府分享 Twitter 用戶的私人信息。（其中一人被定罪8 月由聯邦陪審團審理。） 交易的時機也引發了對卡塔爾投資背後的理由的質疑。此次收購於 10 月 27 日結束，距離卡塔爾將於 11 月 20 日開幕的 2022 年 FIFA 世界盃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今年5 月，馬斯克在推特上表示，他“傾向於遵守 Twitter 運營所在國家/地區的法律”。據估計，卡塔爾每月活躍的 Twitter 用戶數量約爲 60 萬至70 萬，但該國預計將在世界盃期間接待多達 120 萬遊客——許多球迷將使用 Twitter分享他們的體驗。根據紐約時報的報道，在卡塔爾與馬斯克的的文件和合同中提到：“報告任何冒犯性、侮辱性或辱罵性的評論”，“如果可能，對這些評論進行截圖並及時刪除”。委員會“並不是要 [fans] 成爲卡塔爾的代言人，但 [fans] 貶低卡塔爾顯然是不合適的。 但卡塔爾最高委員會於 11 月初發表聲明，稱這些報道“完全錯誤”。聲明說，參與該計劃的粉絲，被稱爲粉絲領袖網絡，“沒有義務發佈或分享 [最高委員會] 提供的內容，或代表 [委員會] 報告內容。” 2022世界盃背後隱形贏家 北京時間11月21日凌晨結束的世界盃揭幕戰上，厄瓜多爾隊以2∶0戰勝東道主卡塔爾隊，打破世界盃東道主首戰不敗的“定律”。網友忍不住對斥資2000億美元舉辦世界盃的卡塔爾調侃道，“錢花了，球卻輸了”。 其實不然，這僅僅是卡塔爾在世界盃投資拼圖裏小小的一塊。在2010年獲得世界盃舉辦權之後，2011年，卡塔爾投資局旗下的卡塔爾體育投資基金（QSI），在位於法國的巴黎聖日耳曼足球俱樂部（Paris Saint-Germain F.C．，縮寫PSG，簡稱“大巴黎”）遭遇資金困境時，購買了俱樂部70%的股份。 正是在卡塔爾的“鈔能力”之下，大巴黎俱樂部開啓了“金元足球”時代，成爲法甲聯賽的霸主。成爲大巴黎俱樂部股東的第一年，大巴黎俱樂部就先後購入了帕斯托雷、梅內、加梅羅等8名球員。2017年，大巴黎俱樂部簽下內馬爾、姆巴佩時，2.2億歐元、1.8億歐元轉會費更是創造了世界足壇的最高轉會身價、以及歷史第二貴。 大巴黎俱樂部吸引衆多球星加盟，當紅頂流就包括梅西、內馬爾、姆巴佩等。值得關注的是，此屆世界盃上，大巴黎俱樂部共有11位成員參加，分別來自7個國家。也就是說，擁有多個國家明星球員的卡塔爾，在世界盃上基本屬於“通吃贏家”。 大巴黎俱樂部參加世界盃成員一覽 當然卡塔爾投資回報遠不止於此。2022世界盃賽事正酣，也爲大巴黎俱樂部吸引來新的投資者。近日，據法國《隊報》報道，一家來自美國的投資基金，有意以40億歐元的報價，收購大巴黎俱樂部10%至15%的股份。而當初收購大巴黎時，卡塔爾投資局的成本是5000萬歐元。 全世界的GP望向中東投資人 全球十大主權財富基金中，中東國家佔據四席。 據《福布斯中東》在10月17日公佈的排名，阿布扎比投資局（ADIA），管理總資產7087.5億美元，全球排名第3位；科威特投資局（KIA），管理總資產7084億美元，全球排名第4位；沙特公共投資基金（PIF），管理總資產6074億美元，全球排名第6位。 《福布斯中東》公佈的中東十大主權財富基金 中東十大主權財富基金的總規模達3.3萬億美元。於是在一級市場中，中東主權財富基金成爲全球私募股權以及風險投資機構，爭相追逐的LP（有限合夥人）。 曾以千億美元規模撼動投資界的軟銀願景基金，正是在中東主權財富基金的支持下成爲“巨獸”。 關於願景基金一段往事是，據彭博此前報道，在2016年，願景基金成立初期募集資金時，目標原定在300億美元。在前往會見中東投資人的飛機上，或是想起了差3000萬美元錯失亞馬遜30%股權的往事，軟銀創始人孫正義大筆一揮將PPT上300億美元的規模改成了1000億美元。一旁軟銀願景基金CEO Rajeev Misra十分錯愕，世界上還沒有一家基金能有如此大的規模，但孫正義卻說道：Life’s too short to think small。（注：人生苦短，要幹就幹票大的。） 孫正義的“豪雲萬丈”主要由中東投資人買單。但是流年不利，軟銀願景基金一期出現鉅額投資虧損之後，軟銀願景基金二期的投資人名單上，再無中東主權財富基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