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The Moon

‘’致股東信”很有用，但它們從來沒有對巴菲特可以傳授和複製的成功方法做出過令人滿意的解釋。 編者按：市面上關於巴菲特的書可能已經足夠擺滿整整一個書架了，但是勞倫斯·坎寧安的新書《巴菲特的嘉年華》仍然值得一讀。跟大多數聚焦於巴菲特投資經歷和理念的書不一樣的是，這本書彙集了四十多位參加過伯克希爾股東大會的各界人士對於巴菲特的直觀感受，他們都近距離接觸過巴菲特和芒格本人。 這些人中有職業投資者、合作伙伴、創業者、商學院教授和作家等等，他們的共同點除了都是伯克希爾公司的股東之外，都試圖從各自擅長的角度來理解巴菲特投資成功的祕訣。本文選自第五章專家的第一篇《投資於人》，作者普雷姆·賈因是一位會計專家，他從巴菲特身上看到了那些在財務報表上看不到的東西。 1987年，當我還在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擔任財務報表分析課的助理教授時，一位資歷較老的同事問我：“沃倫·巴菲特為何如此成功？”我回答不上來。他說服我專門研究巴菲特以找出答案。從科學角度出發，這位同事建議“我們尋找特例來深入學習”。我的研究旅程就這樣開始了。 在閱讀了許多文章並與幾位研究人員交談後，我發現大多數學者都能舉出巴菲特先生獲得成功的例子，但沒有人能解釋他為什麼會成功。當時普遍的答案是，他的巨大成功應歸功於偶然的運氣。我那時並不認為這是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多年來這種解釋已被證明是不充分的。 我認為巴菲特先生是個特例，因此決定深入挖掘。有兩個原因促使我去尋找問題的答案。第一，高尚點說，是為了教我的學生如何成功。第二，自私點說，是為我自己。我給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寫了封信，要來了1979年以來巴菲特先生所有的年度信件，並裝訂成冊。我還請巴菲特先生在封面上簽名，他答應了我的請求，這讓我喜出望外。 每年的“致股東信”都很有用，但它們從來沒有對巴菲特先生可以傳授和複製的成功方法做出過令人滿意的解釋。從我自己的教學經驗中，我知道聽老師講課是很重要的，因為老師的語調、用詞和具體的例子會進一步告訴我們什麼是重要的，什麼是不重要的。我知道我必須親眼去看看。 1992年，我有了一個突破。那一年，我決定參加一次伯克希爾的年會。一到奧馬哈，我的第一站就是內布拉斯加傢俱城。令我萬分驚訝的是，這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傢俱城。我想，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也去了波仙珠寶店，覺得它很擁擠。這些參觀沒有給我留下什麼印象。我再一次認為，我不會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接下來，我一整天都在聽巴菲特和芒格兩位先生講話，我全神貫注，尋找他們強調的概念。在那個時代，許多股東都在尋求職業和家庭方面的建議。會議的大部分時間似乎都花在回答（在我看來）“不必要的”問題上。然而，我仍然保持耐心，因為若要從先知那裏找到充滿智慧的話語，就必須聽許多聽上去平凡的故事。 當學生不理解或找不到答案時，教授會給他們一些提示。巴菲特也有類似的做法，他從不直接回答。他從來沒有確切地說過，在尋找一家偉大的公司時應該做什麼，或者在處理家庭事務時應該做什麼。 當一名MBA學生向巴菲特先生尋求關於畢業後應從事何種工作的建議時，我得到了第一個重要的啓示。巴菲特的建議是跟着自己的激情走，不用拘泥於某項具體的工作。 那天結束時，我有點明白為什麼內布拉斯加傢俱城能夠獲得成功了。其原因不僅僅是公司的產品或制度，更重要的是B夫人對工作的激情。對我來說，巴菲特先生現在就是巴菲特教授。像巴菲特這樣偉大的教授從不通過公式給出深奧的答案，他會讓學生自己發現答案。 從那以後，我注意到巴菲特先生經常談到激情，我也開始明白激情的重要性。一個充滿激情的人學得更快，這將帶來成功和財富。 但是，我所探索的那個問題的答案遠不止於此。我又回頭看了巴菲特致股東的信，包括他對浮存金的解釋，以及其他深奧的會計和金融術語。我翻遍了所有的年度報告，但還是沒能找到答案。 我決定再次參加伯克希爾年會，花更多的時間與股東羣體、內布拉斯加傢俱城和其他公司的員工交談。正是在這些談話中，我瞭解到，對於股息政策、股票分拆和所尋併購標的公司的類型等問題，伯克希爾都有獨特的處理方式。在一些重要問題和基本問題上，伯克希爾的方式幾乎總是與教科書上的傳統學術模式不同。 有一年的年會，巴菲特先生熱情洋溢地談到了阿吉特·賈因（Ajit Jain）。因為我的姓也是賈因（我倆沒有親戚關係），所以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在印度，耆那教（Jains）是一個小型的社會和宗教團體。 我瞭解阿吉特·賈因的背景，以及他在印度的教育經歷，巴菲特先生則補充了剩下的部分。我猜，賈因是一位非常聰明的副手，一位通過保險業務創造財富的傑出人士，但這並沒有告訴我如何理解巴菲特先生，以及賈因對他的崇拜之情。 後來，我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發現。我有一位朋友，是個精神病醫生，擅長冥想，熱衷佛教。他說，巴菲特先生似乎不像其他市場參與者那樣，為市場情緒所困擾。他認為，巴菲特就像一個虔誠、平和的佛教徒。我開始更好地理解巴菲特。（這是一個有用的發現，它激勵我在以後的歲月裏，深入研究正念冥想。） 在年度股東大會上，巴菲特和芒格先生繼續詳盡地談論伯克希爾的管理層和員工。作為一名會計和金融學教授，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談論這麼多關於人事的話題。在我看來，重點應該放在過去和未來的財務指標和分析上。在試圖全面瞭解巴菲特先生為何如此成功的探索中，我仍然感到十分沮喪。 有一年，巴菲特先生對盧·辛普森（Lou Simpson）大加讚賞。辛普森是一位傳奇投資者，管理着政府僱員保險公司的投資組合。那次討論讓我想起了巴菲特的那篇著名文章《格雷厄姆與多德部落的超級投資者》（Superinvestors of Graham-and Doddsville）。 但作為一名持懷疑態度的研究人員，我注意到，巴菲特先生在那篇文章中給出的例子——9名非常成功的基金經理，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對於那些嘗試過同樣的方法但失敗了或僅僅達到平均水平的人，沒有被提及。在研究中，這通常被稱作“倖存者偏差‘’。 也許我的同事們是對的，巴菲特只是幸運地做出了一些決定，就像一個人能正確地預測幾次拋硬幣的結果一樣。但是，我還不想放棄，我不斷地回到年會中尋找答案，有時還會帶着我的學生。 年復一年，巴菲特和芒格先生始終在談論他們欣賞的伯克希爾-哈撒韋的經理人。他們經常熱情地談論他們的經理人，兩人對於這些經理人的判斷總是一致的，但無論是對收購前景還是對國家經濟事務，兩人常常意見不一。他們很少（如果有的話）預測未來現金流，儘管在教授們看來，未來現金流是估值的基石。 多年後，我突然意識到，我一直在尋找的更深層的答案，就在我眼前。當巴菲特和芒格先生談到阿吉特·賈因、盧·辛普森以及伯克希爾其他數十位精明能幹、值得信賴、充滿激情的經理人時，答案就已經浮出水面了。這就是巴菲特先生的成功之道：他擁有知人善任的能力。 我得出結論，當巴菲特先生投資時，他投資的是優秀的經理人，而不是把公司與管理層分開考慮。他將資本分配給合適的人，而不僅僅是公司。產品、運營和財務指標都很重要，但與人相比，這些只是次要的。 然而，在評估一家公司的價值時，我們教授最關注的卻是那些次要的事情。當巴菲特投資一家塗料公司、一家傢俱店或一家牆磚製造商的時候，或者當我在年會期間參觀不同公司展位的時候，我總會問，這些公司有什麼共同之處？最重要的共同之處就是，它們都擁有優秀的管理者。 弄明白這一點後，我做了兩件事。首先，我為學生們完善了關於巴菲特式投資的筆記；其次，我寫了一本書，強調優秀經理人的重要性。 我還意識到，我不可能成為巴菲特那樣優秀的投資者，也不可能成為巴菲特那樣優秀的老師。在此之前，我在伯克希爾的投資只是我的總投資的一半，其餘資金都用於尋找優秀的公司了。當我找到答案後，我把幾乎所有的資金都投給了伯克希爾，從此高枕無憂，夜夜安眠。 我很高興巴菲特先生教會了我尋找傑出人士的經驗，我發現巴菲特先生既是一位富豪，也是一位教授。參加年會就是打開財富之門的那把鑰匙。 作者介紹：普雷姆·賈因（Prem C. Jain）是華盛頓喬治城大學Elsa Carlson McDonough商學院會計和金融系主任，也是《巴菲特超越價值》（Buffett Beyond Value）的作者。 書名：巴菲特的嘉年華 原名：The Warren Buffett Shareholder：Stories from inside the Berkshire Hathaway Annual Meeting 作者：勞倫斯·A·坎寧安 斯蒂芬妮·庫珀 出版社：華章經營｜機械工業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