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The Moon

2020年到2022年這三年中，生育意願受到了不少影響，但相比2023年面臨的風險，可能就不算什麼了。

文丨FT中文網專欄作家 劉遠舉近日，國家衛生健康委醫療應急司司長郭燕紅表示，各省已經度過了三個高峯，即發熱門診高峯、急診高峯和重症患者高峯都已經度過。全國發熱門診就診人數在2022年12月23日達到峯值，之後持續下降，到1月17日較峯值下降了94%，已經回落到12月7日前的水平。全國急診就診人數在2023年1月2日達到峯值，之後持續下降，1月17日較峯值下降了44%。全國在院的陽性重症患者人數是在1月5日達到峯值，之後持續下降，1月17日較峯值數量下降了44.3%。隨着新冠感染疫情的結束，醫院不再擁擠，大多數人都感染過了，羣體免疫已經形成，新的醫療需求就會出現，比如說備孕、懷孕、生孩子。那麼，新冠會影響人們的生育行爲嗎？很多經濟學家都曾預期，新冠會導致美國出生人口跳水30萬-50萬人。2022年5月底，美國CDC下屬全國衛生統計中心（NCHS）週二給出了新冠疫情對人口出生最新的影響的數據，結果出人意料。2021年美國總共出生了365.92萬個新生兒，較2020年同比上升1%。雖然漲幅僅一個點，對應幾萬人，但這是自2014年以來首次出現新生兒人數反彈。考慮到備孕長短不同，往前推10個月到一年多，這意味着很多美國人在2020年第一輪疫情剛結束，整個國家還處於極度不確定性，甚至瀰漫着慘淡氛圍時，就準備要孩子了。2020年的美國總體生育率只有1.64，仍然是20世紀三十年代開始統計這項數據的歷史新低，所以2021年輕微反彈到1.66，是一個短期現象，是人們對疫情的反應。美國人並不太看重新冠對胎兒的影響，這種行爲可以說是合理的。瑞士一個研究團隊，在頂級雜誌《美國醫學雜誌》上發表病例報告，一個28歲的孕婦懷孕五個月後，感染新冠病毒，出現了妊娠的終止、流產，生下來死亡的胎兒。醫生對這個胎兒進行了各種檢測，發現胎兒沒有被新冠病毒感染，說明病毒沒有通過胎盤感染這個胎兒。但是進行檢測發現胎盤、臍帶等等地方都有炎症反應，而且胎盤上也檢測到了新冠病毒，這就說明新冠病毒不會通過胎盤屏障。胎盤是一個屏障，物質需要經過過濾後，才能進到胎兒的體內，所以，胎盤能給胎兒擋病毒、細菌的侵害，比如肝炎、HIV病毒，都不會在懷孕時傳染給胎兒，危險的是分娩的時候。但也不是所有病毒都能阻擋，像是風疹病毒、鉅細胞病毒以及流感病毒，是擋不了的，會通過胎盤進入胎兒的體內。胎盤屏障只能阻擋有害物質直接進入胎體內部，但胎盤本身，會被細菌、病毒感染，在胎盤局部形成病竈，影響胎盤功能，威脅胎兒健康。感染達到一定程度就會破壞絨毛結構，感染胚胎及胎兒。所以，母親感染新冠病毒後，胎盤可以阻止新冠病毒感染胎兒，但媽媽感染了，會有一系列的反應，也會間接影響到胎兒，導致早產、流產，還會導致生下來的胎兒健康狀況不好等等。如果感染的症狀不重，幾天內就恢復了，一般對胎兒就沒什麼影響，目前大量臨牀數據表明，母胎垂直傳播率非常低，僅有個案報道。如果持續很久，高燒不退，引起肺炎、缺氧的表現，出現胎兒心率持續增快，甚至重症、危重症，那影響到胎兒的可能性就大了。總之，新冠會有影響，但總體來說，概率不高。不過，中國的邏輯未必一樣。中國人一向對生育是謹小慎微的。轉基因被嚴格地論證過對生育沒有影響，但中國的互聯網上至今仍然大量流傳相關的謠言，更何況感染新冠？畢竟，現在沒有誰能給出百分百的答案，感染恢復後是否存在長期影響，影響到生育。實際情況也是如此。有人在網上發了個貼，憂慮之情溢於言表。帖子說，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各個醫院婦產科產婦就大幅減少。醫院其他科室都忙得暈頭轉向，而產科卻出奇的閒，偌大的科室一天就沒兩個產婦，曾經一牀難求的產科牀位，這半年多一直都空空蕩蕩，難得聽到兩聲嬰兒的啼哭聲，這是醫院有史以來從未見過的現象。這種現象在縣鄉醫院更爲普遍和嚴重，很多產科因爲好長時間沒有產婦，效益嚴重下降，醫生、助產士、護士的正常工資發放都難以爲繼。醫生的說法是，現在疫情還沒完全結束，大多數年輕夫妻害怕病毒對胎兒有影響，要孩子的意願都不強烈。這個帖子是發在2022年中的。2020年到2022年，三年中，生育意願受到了不少影響，但相比2023年面臨的風險，可能就不算什麼了。如果說前3年，感染是一個小概率事件，如今，中國大多數人都已經感染了。一方面，年輕夫妻害怕感染奧密克戎帶來的影響，即便這種影響不能稱之爲後遺症，自身也感覺不到。另一方面，恢復後還存在二次感染的可能。這都讓年輕夫妻望而生畏，選擇觀望一段，這勢必嚴重影響到2023年的出生人口數量。出生人口的突發式、斷崖式的波動，意味着什麼？會造成什麼影響？2020—2023年生育意願受影響，會影響到2021—2024年的出生人口，影響到2027—2030年的小學入學，2039—2042年的大學入學生源數量，影響到2042—2045年的大學畢業生。以此類推，這幾屆的學校，很多都會招不滿。這幾年當中，影響最大的，就是2023年對應的那幾年。當然，這只是宏觀的，作爲個體完全可以說一句，關我什麼事。但事實並非如此。因爲這會影響到孩子的一生。2020年出生人口爲1202萬，2021年爲1062，2022年掉到了956萬，2023年出生人口會掉到多少？600萬嗎？學校招生數量的消長，是要看長期趨勢的，並不會因爲3年這樣一個短期趨勢，生源數量下降就關閉。更不會因爲2023年這一年出生的人口降低得特別厲害就調整自己的老師編制、教室數量。因爲這樣調整的成本很大。公立學校更涉及編制，教師數量很難調整。所以，不會出現所有學校同步減少招生數的情況。當所有的學校都不調整，招生的潛力就會大過生源數量，學校之間就會競爭。競爭的結果，就是好學校仍然能招滿，但不那麼好的學校，會招不滿。簡單地說，清華北大能招滿，C9能招滿，985能招滿，一本能招滿，可能二本就招不滿了。這就意味着這一年很好考大學，不但很好考大學，也很好就業。而且，這種優勢要持續好幾年。人的競爭其實並不是與同齡人競爭，而是與自己差不多年紀，上下三五歲的人競爭。一個出生在2023年的人，工作四年後跳槽，HR那裏的簡歷中，有大他三五歲的，也有小他三五歲的，但這個人因爲生在2023年，考大學相對容易，所以，具有更大的優勢。如果在2023年懷孕生孩子，新冠感染，二次感染的風險都是存在的，但並不大。首先，正如前面所說，感染過一次奧密克戎後，輕症影響到胎兒的可能性很小。其次，多項研究顯示，接種疫苗或自然感染產生的免疫能夠降低二次感染的發生率。《新英格蘭醫學雜誌》發表的一項研究顯示，未接種疫苗者初次感染非Omicron株後，在開始隨訪後第135天，二次感染Omicron BA.1或BA.2的發生率約爲1.1%；初次感染Omicron BA.1或BA.2後，二次感染BA.4和BA.5變異株的發生率約爲2.1%。第三，二次感染後，成爲重症的可能性也不大，那麼，影響懷孕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最終疊加起來的風險並不大。更重要的是，有風險，也有收益。人的行爲，要與週期相適應，不管是經濟週期，還是人的出生週期。適應不僅僅是從衆的順從，也可以是與衆不同的對抗，就像巴菲特說他在股市中，別人貪婪我恐懼，別人恐懼我貪婪。獨立思考纔是一種出路。

家庭還可以採取一些措施，比如母親不上班，減少與社會的接觸，甚至在二三次流行出現的時候，住到孃家去。這當然會減少家庭收入，中斷女性的職業發展過程，但這同時也能給孩子很大的優勢，比如，把孩子考上985的可能性提高50%。要知道，爲了提升孩子考上好大學，家長爲了這50%的概率，會付出很多很多。那麼，爲了這個好處，值得母親付出嗎，值得家庭冒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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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閆曼 man.yan@ftchines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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